编者按: 

今年10月的伦敦时装周,一部讲述高街时尚背后故事的纪录片The True Cost 《真实的代价》获得时尚圈的关注,各种强对比画面引发了人们对设计师的热情、独具慧眼的设计和不得以品牌样式为由破坏人与环境的共识。这部影片被Ella, VogueGuardian(卫报)等多家媒体力捧,而纪录片的主角之一 People Tree从众多时尚品牌中脱颖而出,大放异彩。

People Tree 是英国的时尚公司,也是一家获得有机和公平贸易双重认证的社会企业,“小魔女赫敏”Emma Watson曾为其代言并设计时装。企业自1995年成立以来,历经日本地震、孟加拉洪涝、全球经济衰退等多重灾害危机,坚持十年终获盈利。其了不起的韧性成功展示出:即使在变换迅速、风起云涌的时尚和服装行业,公平贸易和社会企业也同样能够获得成功。

 

1991年,25岁的英国人萨菲亚•米妮(Safia Minney)和当时的男友(现在的丈夫)搬到日本。她厌倦了想方设法卖出那些毫无用处又危害地球的商品,便辞去了在广告业的工作。后来,她在美体小铺(The Body Shop,天然美容护肤产品的生产商和早期的社会企业先锋)工作,期间发现有许多顾客询问有关绿色消费的问题和一系列社会问题,这也激发了她的兴趣,想对此了解更多。

随后,她创办了专注于保护环境的非政府组织——“地球村”(Global Village)。“地球村”渐渐开始刊登关于公平贸易和有机产品的广告,当时这样的产品在日本还非常少见。

萨菲亚找到了对环境和社会负责的生产产品的人,起初她想通刊登广告让人们认识这些产品,并通过每一笔购买消费带来积极的社会影响。但进展并不顺利,因为绝大多数产品都是针对英国市场,英国对公平贸易商品的需求与日本市场不同,且产品质量也不尽如人意。这让萨菲亚意识到必须直接和生产者合作。

有机和公平贸易

1994年,“地球村”与孟加拉国的生产商合作,生产了世界上第一批同时获得有机和公平贸易认证的服装。

1995年,People Tree品牌在此基础上诞生,产品目录主要包括孟加拉国妇女手工编织的和用天然方式染色的手袋、服装和木屐。但这一时期的People Tree还算不上是家成熟的社会企业。

正如萨菲亚•米妮所言:“在创业初期,我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和无数的志愿者一起工作。”有九年的时间,萨菲亚都在家里经营“地球村”和People Tree,它们也逐渐挤占了家里越来越多的空间。到2000年,公司已经有17名员工,每年设计600件产品,协调目录制作,并在300家商店或活动方进行销售。

2001年,People Tree进驻英国。2004年公司已经遍布20个国家,年营业额达到179万美元。2005年,People Tree日本在东京开了第一家“原型专营店”;2006年,在CEO 萨菲亚•米妮的带领下,People Tree成功说服了在英国最受欢迎的服装店之一Top Shop销售他们产品。

社会企业时尚公司

今天,People Tree将自己描述为一家“为男人、女人、儿童和婴儿制作服装和配饰的公平贸易先锋和生态时尚企业”。除了日本本土的400多家店出售其产品外,欧洲大陆上还有包括ASOS和John Lewis在内的130家店能见到People Tree品牌的服装。

公司和来自印度、孟加拉、尼泊尔、非洲和拉丁美洲16个国家的60多家时装和手工艺品生产商建立了联系,通过公平贸易的方式改善农村社区的生活。由此产生约2000个就业机会,10000人从People Tree的项目中受益。为了保护环境,缓解全球变暖,他们的产品都没有使用会污染环境的机器生产,而是采用手工制作。

People Tree的使命是:

• 帮助生产商实现经济独立和对环境的控制,向威胁他们生存权的权力结构发起挑战。

• 在进行贸易的整个过程中保护环境,可持续地利用自然资源,推广环保项目,开发新模式促进环境的可持续发展。

• 向顾客提供优质的产品和友好、高效的服务,提高顾客和生产商参与公平贸易和保护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意识。

• 为所有的利益相关方提供支持性环境,增进各方之间的对话和理解。

• 为企业和政府树立一个基于合作、以人为本价值观和可持续性的公平贸易模型的典范

该组织的使命和工作重心把它和其他绝大多数的时尚公司区别开来,正如萨菲亚•米妮指出的:

“People Tree是一家社会企业。我们做其他时尚公司不会做的看似有悖常理的事:提前9个月预定服装,提前18个月预定棉线或者提前5年培训技能,在有可能生产出可以销售的产品之前”。

公平贸易

社会企业People Tree的核心是公平贸易。公平贸易现在已为全世界范围内很多人所熟知,根据世界公平贸易组织(简称WFTO)的定义,公平贸易是一种基于对话、透明和尊重的贸易合作关系,旨在国际贸易中寻求更大的平等。它为被边缘化的生产者和工人——尤其是南半球的生产者和工人——提供更好的贸易环境,保障他们的权利,从而促进可持续发展。

公平贸易不仅意味着支付合理的价格。它是社会企业,一种全新的做生意的方式。公平贸易并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而是帮助居住在世界上最边缘化社区里的人们摆脱贫困、加强社区建设、促进环境的可持续发展。

公平贸易是一种生产者和贸易商之间建立在相互尊重和透明基础上的长期的合作关系。在实践中,这意味着People Tree:

• 致力于维护与公平贸易团体的长期关系;

• 对工匠、农民和他们的组织提供培训,帮助他们提高技能和业务水平,深化其社会影响;

• 提前支付50%的订单货款,帮助农民和生产商为实现公平贸易提供资金;

• 在产品设计时留出足够的时间进行手工生产——这在时尚业是非常少见的;

• 设有内部监控系统,确保在供应链中遵守WFTO规定的公平贸易11条原则。

此外,合作伙伴还把交易所得用于加强当地社区的建设,例如为低收入家庭提供免费教育或干净的饮用水等。这件事对一个机构而言并不容易。要公平地对待他们的有机棉花种植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由于该公司要提前向这些种植户支付货款,它实际上就像是道德银行一样。公平贸易的条款要求向供应商提前支付50%的货款,这也带来了巨大的现金流压力。萨菲亚的丈夫正利用在投资银行业的工作经历来管理公司的财务。

对People Tree来说,除了人的因素外,考虑服装对环境的影响也非常重要。萨菲亚•米妮所解释道的:

“令人沮丧的是,发展规划往往只关注人的因素,而不考虑对环境的影响。为了将二者结合起来,几年前我成功地游说了把环境标准纳入到公平贸易的认证中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走上有机这条路,成为第一家在发展中国家按土地联盟和全球有机纺织品标准(GOTS)的标准认证棉花的企业。我们希望能生产出一种同时兼具环境和社会价值的产品”。

哈利•波特魔法?

许多社会企业家都有很好的想法,而许多社会企业做的事也都是急这个世界之所急,但并不见得就能够成功。其中一个原因是有时候在恶意竞争的环境中,他们很难被注意到——而时尚业就是竞争最激烈的行业之一。那么,People Tree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们的营销和定价战略面向的是中端市场中的面料和服装生产线,以及如蕊丝(Reiss)和伯顿(Boden)等国际品牌。完善的供应链和多渠道销售(他们拥有800家经销商、3000家囤货商并且在日本拥有自己的店面)使他们能够和规模较大的对手竞争。

他们的另一大营销特色是和拥有高知名度、并有相同理念的设计师和名人合作。自2009年起,People Tree就一直与《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饰演赫敏(Hermoine)一角的女演员爱玛•沃特森(Emma Watson)合作,由她担任品牌的形象大使,宣传针对青少年的公平贸易系列产品。

近几年,公司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其中就包括Leeyong Soo——《时尚》(Vogue)杂志日本版的国际时装搭配师。在他的推荐下,People Tree和顶级设计师如理查德•尼考尔(Richard Nicoll)、宝来•阿克苏(Bora Aksu)、塔库恩(Thakoon)以及日本品牌Foundation Addict都建立了合作关系。

区别于早期更为传统的大多数公平贸易商品,这一营销战略还强调了服装的品质和精致。这也使他们区别于主流的认为流行快速变化不注重服装产地或原材料的时尚理念。正如萨菲亚•米妮所言:“快时尚很难抗拒——但我希望这种情况有所变化。人们越来越希望买到的产品既好看又耐穿,而不是洗几次就洗坏了”。

危机中的世界

社会企业的经营是无法预测的,它们不仅要应对企业事务,有时还得面对更大范围、更具破坏性的事件。在People Tree成立时,日本南部城市神户发生了地震,有6000多人丧生。此前日本的经济已在降温,地震后更是进入了经济萧条期。1997年,就在People Tree开始生产真正的时尚商品时,日本又经历了一次非常严重的经济衰退。

2000年6月,孟加拉国——People Tree的主产地——提前迎来了雨季,全国有70%的地区都洪涝被淹。萨菲亚•米妮这样解释此次洪灾的影响:“我们请日本的顾客先下单,再耐心等候。我们也请求了援助,但救生船太少了,它们还忙着运送毛毯和食物等救灾物资,所以我们只好等了三个月洪水才退去。但即使在洪水退去后我们也无法开始生产,因为灾后的首要任务是帮助灾民修复房屋”。在孟加拉国洪灾后一年,People Tree在英国设立了分公司。

几年后,由于全球经济衰退影响到消费者的购买力,购买中端时尚产品的人越来越少。2009年,People Tree的英国分公司破纪录地亏损37.5万英镑。当年,People Tree之所以能够继续经营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美国非盈利的可持续投资基金“草根资本“(Root Capital Incorporated)和荷兰小额信贷金融机构Oiko credit的贷款,以及可持续贸易投资者Shared Interest提供的63.4万英镑的贸易信贷。在早些时候,Oikocredit就已将50万英镑的贷款转为People Tree的股份。但该公司也只能转换这么多的股份、申请这么多的新贷款。

尽管如此,People Tree的收入本该在2011 年有很大的提升,但灾难又不幸降临了。3月11日日本发生大地震,当时萨菲亚•米妮人在People Tree东京的展示厅。她也不知道是待在外面安全还是和员工一起躲在三楼的桌子底下安全,萨菲亚•米妮和People Tree设计团队的负责人上田雅子(Masako Ueda)一起跑到了街上。几天后她在博客中写道,“如果大楼倒塌,我们很可能就被砸死了,但东京都是高楼,没什么空旷的空间。地震一直持续,当天下午、晚上,还有第二天都一直有余震”。在地震过后,公司将日本地区的预销量减少了30%,此后People Tree一直努力重振旗鼓。

盈利和成功

2001年,也就是People Tree日本成立的第十年,该公司首次实现了盈利。由此可见,社会企业要盈利可能会花很长时间(当然利润也可以被重新投入到企业中)。People Tree确保向生产者支付合理的价钱,致力生产符合环保要求的商品,并且在小村庄而不是在工厂生产。尽管他们或许没有庞大的现金储备,但他们正在改变世界。

很多人把成功等同于盈利,尽管对社会企业来说,盈利确实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但评判一家社会企业成功与否还有其他的衡量方式。经历了这些世界性事件、时尚业“竞争的残酷性”和其业务的国际性,他们展现出了不起的韧性。 People Tree或许比其他任何一家服装公司都能更成功地展示出:即使在变换迅速、风起云涌的时尚和服装行业,公平贸易和社会企业也同样能够获得成功。

 

来源: 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社会企业项目,转载请注明。

有关People Tree的更多信息:www.peopletree.co.uk